董宇辉 视觉中国供图

俞敏洪 视觉中国供图

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王丹阳

社交平台上有一个点赞量超千万的话题，大意是要“允许自己走错路，允许自己看错人，允许你的工作为难你，允许你爱的人不爱你，允许一切发生……”这被当下不少“打工人”奉为治愈系防内耗指南。

其中，最核心的一句是“允许自己成为自己，允许别人成为别人”。

这句话，同样适合自7月25日“董宇辉离职”冲上微博热搜第一以来，“分手”已20多天的东方甄选和董宇辉。

千里马与伯乐、打工人与老板、顶流与老东家，一拍两散、分道扬镳的故事本不罕见。然而，在中国电商一路狂奔的一二十年里，称得上“超级主播”的面孔屈指可数，“铁打的平台，流水的网红”更是近年来不言的现实“寓言”。这些，都注定了这个从两年前初夏“一夜成名”、到两年后盛夏“黯然分手”的故事，受到外界诸多关注。

跨过了一个奥运，“各奔前程”的日子里，江湖喧嚣未平、前途难卜，东方甄选、董宇辉是否“各自安好”？

断腕的，阵痛难免

送走董宇辉，东方甄选的“伤”有目共睹。

7月26日，宣布董宇辉离职后的第二天，港股上市的东方甄选股价闪崩，盘中最高下挫超30%，最终跌幅达23.39%，创下上市以来单日跌幅之最。

与2024年第一个交易日开盘价28港元相比，截至8月16日收盘，东方甄选股价为10.68港元，这意味着年内股价跌幅已超六成，市值不足百亿港元。和2023年年初75.55港元的股价高点相比，股价更是下跌85.6%，市值蒸发了超600亿港元。

而在美股市场，“分手”后第一周，新东方股价出现巨震，7月累计跌幅达到19.18%。不过在8月，新东方通过回购利好，到8月15日美股开盘前，总市值为115.36亿美元，相比“分手”当日总市值116.40亿美元，基本恢复“元气”。

董宇辉离职后，东方甄选更需迈过的，或许是“主播关”。挥别了深得网友心的董宇辉，其他主播能扛起知识型带货路线吗？摆在眼前的事实是——“翻车”了。

近日，东方甄选主播天权在直播间售卖白酒时，为烘托自家带货的商品酒质更好，疑似拉踩江小白。其称江小白“不是白酒”，因此不能在包装上打上“白酒”二字，还暗指江小白不是用纯粮固态发酵的白酒。

随即，江小白官方微信公众号发表声明称，主播天权的部分言论严重背离事实，给其公司品牌形象和市场信誉造成巨大伤害，要求东方甄选就此事做出公开道歉并消除影响。压力之下，主播天权很快发出道歉信，东方甄选微博转发，但江小白并未买账。

“分手”的这20多天里，东方甄选似乎并不太顺，甚至有网友称“人财两失”。

但对从上世纪90年代就创业起家、如今已年过耳顺的俞敏洪来说，断腕既是不得不作出的选择，“阵痛”就已然预见。他此前就曾直言，旗下东方甄选、与辉同行两大直播间之间确实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，包括粉丝画像高度重合等。回首岁月，从罗永浩出走，到新东方合伙“三驾马车”分道扬镳，俞敏洪挥别的又何止董宇辉一个，大起大落早非第一次经历。

对于员工的制衡之术，俞敏洪早年就提过要防范“大厨效应”：“我既是老板，又是做饭最好吃的人，这样的话我的饭店就安全了。如果你要开一个饭店，自己又不会做菜，还想要大厨不‘造反’的话，那就得配2-3个大厨，让大厨之间能互相制衡。”

或许因为争议不断，数日前，俞敏洪在公开演讲中又主动回应了与辉同行脱离东方甄选一事。他表示，自己受得了网络上的各种谣言，是因为有自己的人生标准，“走自己认为正确的路，让时间证明你是对的还是错的。对的继续坚持，错的努力改正。”

单飞的，也有是非

最喜欢杜甫，自称像杜甫一样忧郁痛苦的董宇辉，曾多次坦言自己“不喜欢被叫作网红”“不愿做主播”。从老东家离职“单飞”后，他一度从直播间“隐身”。

不过，巴黎奥运会期间，身体力行“世界那么大，我想去看看”的董宇辉，也招致了些是非。事因是他在游览卢浮宫时说了句“我看到众神归位，群星闪耀”，遭到部分网友质疑。甚至有网友表示，董宇辉辞藻华丽的鸡汤式文案，正在让人祛魅、“下头”。

与此同时，走出直播间的董宇辉还是抓住了奥运会的热点，把工作重心放在了一档名为《运动健儿说》的访谈节目的录制上，在巴黎采访了多位体育明星。

停播日子是短暂的。时隔十余天，不愿做带货主播的董宇辉还是归来了。8月7日，第四期《运动健儿说》转为直播模式，这也是独立后的与辉同行直播间首播，董宇辉上播长达三小时，先与奥运游泳冠军焦刘洋对话，后为冬枣、包子、梨、羊肉串等食品带货。与网友互动时，他还对热传的网络消息作出了回应，表示大部分网传的消息都不是事实，比如网传公司招兵买马、员工约两百人，事实上公司现在170人都不到。

当晚直播结束时，直播间共获得了超过7100万个点赞，并冲上抖音带货榜第一名。

而在8月9日，董宇辉对谈田径运动员苏炳添，中途突然下起了雨。董宇辉一边撑伞，一边对着屏幕说：“贵人出门多风雨，我们今天是沾了苏老师的光。”

这一片段，让网友直呼“高情商”。

在8月14日的直播活动中，有观众在董宇辉的直播间中好意提醒，建议其避免提及俞敏洪的名字。看见留言的董宇辉则反问道：“为啥不能提俞老师？”

董宇辉说，他和俞敏洪关系挺好的，没啥问题，其他事儿不能提是因为签了合同，不方便提。

8月15日，董宇辉独立后的首档对话节目《扬声》正式上线，他又首次揭秘了离职的始末。当被问及当时是他自己想离开，还是母公司更想他离开时，董宇辉表示，与东方甄选的“分手”是一种“碰出来的默契”。

董宇辉坦言，现在这个结果，不是他和俞敏洪任何一个人的目的。在他看来，自己“从以前的舒适区里走了出来，现在算一个年轻的创业者”。

访谈中，他也再次表示，一开始自己是非常抗拒卖东西的，但如今木已成舟，作为与辉同行的老板，未来会“尽量不让自己变成一个挖空心思掏空别人钱包的人”。

两年里，三个改变命运的夏天

站在当下，回看两年里的三个夏天，东方甄选与董宇辉的这场“离别”仍不免让人唏嘘。

——2022年的夏天：6月9日，董宇辉一炮而红，东方甄选“双语直播”出圈，公司股价一个月内涨幅超过907%。

——2023年的夏天：7月21日，俞敏洪再创业，新东方宣布正式开拓文旅产业。此前，俞敏洪带队与东方甄选CEO孙东旭、主播董宇辉等一起连续直播了四天。“未来将布局文旅产业，不管有多少惊涛骇浪，我都将带着新东方继续前行。”当时的俞敏洪这样说。

但谁也没想到，数月后发生了文旅带货“小作文”事件，“打工人”帮董宇辉干翻CEO之后，俞敏洪、孙东旭与董宇辉的关系变得微妙。

——2024年的夏天：7月25日，东方甄选宣布主播董宇辉离职。一场事先张扬又几度辟谣的“分手”还是坐了实。

财报显示，东方甄选2023财年，通过董宇辉等主播直播带货，全年营收45亿元，同比增长651%，净利润9.7亿元。

2024年一季报则显示，东方甄选总营收为27.95亿元，同比增长34.37%；归母净利润为2.49亿元，同比下降57.42%，增收不增利。

如何“各自安好”？当前，在抖音电商战略调整、平台算法之下，不管是东方甄选还是董宇辉，想要持续稳住头部达人的位置，都变得更不容易。

而“单飞”后的打工人能否看到更大的世界？年轻的创业者或者老板能否禁得住商海里的惊涛骇浪？

在小红书上，自我介绍为教育博主的董宇辉这样写道：“别贪心，你不会什么都拥有。别难过，你不会什么都没有。”